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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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旭日東升,普照大地。

巨大的姻緣樹顫動著收斂了一切鋒芒,阻擋一切的颶風也在此刻平息,無需藤蔓有任何的反應,姻緣樹的舉動已經代表了她的態度。

如蓋的枝頭微微下垂,似乎是姻緣樹低垂了腦袋,隨著她的動作,整座姻緣城都在隨之顫抖,但在這之後,姻緣樹便徹底的安靜了下來。

藤蔓寄生於姻緣樹,姻緣樹若是不再攻擊他們,那麽藤蔓也不足為據,尤其是現在的藤蔓還在思考他被騙被背叛的藤生。

那麽剩下來的就是當初楚臨天留在這裏的“工作人員”了。那些工作人員見勢不對,紛紛想離開姻緣城,卻被憤怒的人群攔住了退路。

小枝被堵在人群中,憤怒的看向陸忍白:“你既然是先生的人,又為什麽要和我們作對?!你背叛先生!”

陸忍白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,他說:“沒有背叛。”

因為從來都沒有忠心一說。

阮茶擋在了陸忍白面前,姻緣城由姻緣樹庇佑、這些工作人員控制,如今姻緣城群龍無首,她微微偏過頭去,對那株藤蔓說:“把他們關起來吧。”

他們都是罪證,有朝一日,一定會派上用場的。

小枝冷笑一聲,說:“先生很快就會發現這裏的情況的!到時候你們一個也逃不掉,尤其是你,阮茶!”

阮茶攥住陸忍白的手,暫時離開了這裏。

工作人員被藤蔓纏繞束縛,剩下的便是對著姻緣樹與藤蔓怒目而視的來姻緣城的客人,與從城外卡車上要被帶去煉金城的異能者。

事情並沒有結束,但阮茶一點都沒有收拾爛攤子的想法。

沈洛瑾卻不這麽想,他追上去,有些生氣的說:“這些植物並不無辜,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受人蒙蔽就可以這樣算了嗎?什麽都不能改變那條藤蔓,殺了很多人的事實。”

“對。”阮茶說:“無論是姻緣樹還是藤蔓,他們都並不無辜,但是……我只是這裏的過客,我不是審判者也不是制裁者,他們的結局與我無關。”

異能者會在與姻緣樹與藤蔓的對峙中,找到這件事的結局。

“所以你就不管了嗎?”

阮茶已經想得非常清楚,她身上疼得很,只想休息:“世上沒有絕對的對錯,姻緣樹是受害者也是劊子手,我是局外人,沒有資格審判。”

沈洛瑾還有些不甘心,因為他妹妹的遭遇,工作人員被關起來了,他也打不過姻緣樹和藤蔓,有些無能狂怒。

阮茶眼神微動,然後意味深長的說:“真正的兇手,還在盛城的守護基地,不是嗎?”

楚臨天才是這一切的禍源。

回到住處後,楚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。這場混亂他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,很顯然是不打算摻和。

畢竟比之陸忍白,楚真對楚臨天,依舊是忠誠的。

阮茶也懶得理楚真,反正陸忍白在這裏,楚真有自知之明,也不會輕舉妄動。她回到臥室,將身上已經凝固的鮮血沖刷幹凈,換上了輕薄的長裙。

陸忍白背對著她,站在門口,似乎已經等了她有一會兒了。之前為了能將那條手環拽下來,他的手腕上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,左手軟綿綿的耷拉在身側,傷得很重。

在阮茶看著陸忍白的同時,陸忍白也在看著阮茶。她被藤蔓纏繞汲取異能時,根須刺破了皮膚,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,都是細碎的小傷口,密密麻麻的,被水泡皺,有些慘不忍睹。

阮茶也意識到這點了,她洗的時候可疼,洗幹凈也不能看。她隨手取過毯子裹上,然後說:“我們應該找個木系異能者來看看傷口的,你找了嗎?”

雖然阮茶本身就是木系異能者,但她不會治病,異能頂多讓她身上的傷口愈合得快一點。況且只是看著嚇人,異能在身上過兩遍也就沒事,嚴重的還是陸忍白,他手腕受傷,身上可能也有姻緣樹留下的傷口。

陸忍白提了提手中的醫藥箱,說:“幫你上藥。”

“我不用啦。”她身上都是那種小傷口,上是上不完的,到時候全身黏糊糊的藥膏還得洗,實在麻煩。

“你受傷了。”

“你也受傷了。”

“你先上藥。”

“你先吧。”

沙發上的楚真百無聊賴的蹬了蹬腿,說:“別謙讓了,要不我給你倆上藥?”

阮茶將陸忍白拉進她的房間,啪嗒一聲將門關上,楚真撇了撇嘴,眼神惆悵,繼續癱在沙發上。

屋內。

阮茶按著陸忍白坐下,然後從醫藥箱中拿出繃帶,拿藥的時候她手頓住:“拿哪個啊?”

“紅色的。”

阮茶“哦”了一聲,有些笨拙的在陸忍白的指導下幫他處理傷口,陸忍白說:“包完這只手,我幫你上藥。”

阮茶沒吭聲,她手上的動作快了很多,然後將陸忍白的手腕連帶著整只手都裹進了繃帶中,將他裹成了一個粽子。

陸忍白:“……”

“衣服脫了。”阮茶說:“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口。”

在陸忍白與姻緣樹作戰的時候,阮茶看到好幾次姻緣樹鋒利的葉片割向陸忍白,他身上的傷口估計不會少。

陸忍白緊了緊領口,沒有動。

阮茶等了一會兒:“怎麽不動?”

“我可以自己處理。”

“可我想幫你。”

陸忍白不知想到了什麽,還是沒有動,在阮茶的目光下,他慢慢的說:“我身上不好看,會嚇到你。”

“沒事,我好看就行。”

陸忍白:“……”

阮茶緊了緊身上的毯子,說話的時候多少有點沒底氣,因為她現在身上也不好看,但這並不妨礙她看陸忍白。

陸忍白鬼鬼祟祟的不肯讓她看,她就偏要看,阮茶就是這麽任性。

阮茶看陸忍白一直沒動作,她便從毯子中伸出手,去揪陸忍白的衣服。陸忍白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,沈默的看著她,表情無奈。

阮茶露出無辜的神情:“要我幫你脫衣服嗎?”

陸忍白似乎正在給自己做心裏建設,在阮茶的目光下,他背過身去,將上身染血的衣物脫了下來,露出堅實的後背。

陸忍白身上的傷口是挺嚴重的,還有一些甚至還在往外滲血,但乍一眼看過去,傷口卻並不觸目驚心。

因為他的後背全是陳年的傷痕,日積月累,新傷疊舊傷。

“小的時候不聽話,經常被打。”陸忍白背對著阮茶,朝著她露出最柔軟、最不設防的一面:“後來跟著師父學散打,學拳擊,師父比較嚴厲,不會對我顧忌太多。”

阮茶指尖撫過一條藤條抽出的傷口:“長大了還會被打嗎?”

“沒有完成先生的任務,會有懲罰。”陸忍白平靜的說:“這是去年的傷了,已經痊愈,有幾道抽得狠了,印子下不去。”

“可你跟我說你在看風景。”

陸忍白如實說道:“關禁閉的閣樓窗戶外有一截伸過來的樹枝,會誠實的反應四季,就像一幅畫。”

“可是你這次的任務也完不成了,回楚家還會被懲罰的,對嗎?”

“嗯。”陸忍白平淡的說道:“項鏈會啟動自毀裝置。”

阮茶:“啥?”

“會爆炸。”陸忍白說:“我不想對你有隱瞞,但也不希望你為此擔憂,我們會找到解決辦法的。”

“會的,會的。”阮茶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,她恨極了楚臨天。

阮茶明顯的開始有些沈默,她為陸忍白處理著他背後的傷口,一聲不吭。

陸忍白這時候往往都會按耐不住,要和阮茶找話題,這次也不例外。他感受著阮茶柔軟冰涼的指尖落在他的皮膚上,不自在的說:“會嚇到你嗎?我的身上。”

“有點。”阮茶只是想不到楚家會對陸忍白這麽狠,她悶悶的問:“在末世前你一直待在楚家嗎?”

“嗯。”陸忍白說:“那時候我唯一的任務,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厲害。直到末世來臨,我才跟著楚牧瑕四處游歷,後來就遇見了你。”

阮茶在陸忍白的傷處纏上繃帶:“你覺得楚臨天是為了末世,而專門培養的你嗎?我越來越覺得,他能夠未蔔先知,或者說,他提前知道了某些既定的事實。”

陸忍白從未想過這些,但阮茶這樣一說,他才反應過來,楚臨天讓他存在的意義,似乎真的是為了這末世,可是楚臨天又是怎麽會知道,會爆發末世?如果沒有末世,那他還會存在嗎?

“你說楚臨天有沒有可能是預知異能?”雖然這在楚臨天培養陸忍白數十年上,也說不通。

“先生是金系異能。”陸忍白說:“我沒有遇見過不是自然屬性的異能,除了楚牧瑕,他是空間異能。”

阮茶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,便結束了這個話題:“我總是要去盛城的,不知道他的未蔔先知裏,有沒有我。”

“我會保護你。”陸忍白說。

“我更想和你並肩作戰。”阮茶將最後一條繃帶綁好:“我也很厲害的啦,也可以保護你。”

“我保護你,你保護我。”

關於“你保護我”這樣的話,從前的陸忍白是絕對不會說的,但現在,已經不一樣了。

陸忍白變了很多。

在處理完了傷口之後,陸忍白便離開了阮茶的臥室,楚真還癱在沙發上,看見了陸忍白,幽幽的說:“小白哥,你一直在和先生作對,你要背叛先生了嗎?”

這話,小枝今天也說過。陸忍白也依舊是那個回答:“沒有背叛。”

“在遇到阮茶前你一直都在為先生做事,現在卻幫阮茶和先生作對,這不是背叛是什麽?”

“從無忠心,何來背叛?”陸忍白反問。

楚真啞然,畢竟陸忍白和他不同,他是被先生救回楚家的,而陸忍白……他隱約知道,陸忍白是被困在楚家的。

可是如果沒有阮茶……如果沒有阮茶,陸忍白不會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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